《君莫舞》 第17章 陈年旧事 免费试读
冰凝回到寝宫，坐下便开始翻看《风雅》，专心致志的，连未舒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。未舒收拾了一下床铺，看到冰凝依旧沉迷于书本，走到她身后去，说：“公主怎么对琴谱有兴趣了？”冰凝这才反应过来，轻描淡写的说：“喔，今天不是去了舞溪宫吗，姮萩娘娘教我弹琴，送了本琴谱给我，我没事看看啦！”
“呵，姮萩娘娘是个老顽童，性格像个小孩似的，不过她倒是五位娘娘中最明朗的一个，宫里的侍女们都挺喜欢她的。再者，姮萩娘娘琴艺高超，在做灵界皇妃之前她的琴艺名震三界呢！”未舒一脸佩服的说。“哇！怪不得，我听姮萩娘娘弹琴感觉如临仙境，很美很美！”冰凝回忆起姮萩娘娘弹的那首曲子，陶醉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。
未舒把冰凝手中的书拿出来放下，哄道：“好了，公主，不早了该歇息了，今天又是练剑又是听琴的，早累了吧！”冰凝其实一点都不累，但是未舒都这么说了，不得不听她的话梳洗一番上了床。
未舒心细的把床外纱帐放下来，替冰凝掖好被角，抚了抚她额前乱了的发丝，轻声道：“睡吧！”冰凝睁着大眼睛没有丝毫睡意，说：“未舒，给我讲故事吧！”未舒愣了愣，好笑的说：“公主又不是小孩子了，还讲什么故事？”冰凝拉着未舒不让走，撒娇地说：“不嘛不嘛，未舒跟我一起睡，给我讲故事！”
未舒被冰凝缠的不行，只好听她的把明烛挑拨的暗了一些，脱去外衣陪冰凝睡在一起。未舒说：“公主想听什么故事呢？”冰凝想了想，说：“我想听未舒的故事！”
未舒眼珠子转了转，笑着说：“我的故事？”
“我以前是一户穷人家的小孩，家里有爹有娘，还有弟弟妹妹们，爹的身体不好，不能下床走路，家里所有的活都由我娘来干，我从懂事起就开始帮我娘干一些轻活儿，娘去帮人家佃户做土地活，我就在家照顾爹和年幼的弟妹们。那个时候很累，每天娘都替人家干活，得来的食物都拿回家给了我爹、我和弟妹们，我曾经偷偷看到过娘端着碗清水和着一块不黄不白的东西吃下去，后来我才知道，我娘为了我们不挨饿，把吃的全部给了我们，自己却吃泥巴……”
“……后来我们那里有一年下了场大雪，整整三个月没停过，我爹就在那个冬天，终究没有熬过去，丢下了我娘和我们这几个孩子。从那以后，娘的脾气开始变得不好，很不好，我和弟妹们稍稍有一点惹到娘不高兴的地方，娘就会狠狠地打我们。有一次，娘在街上卖菜，到了晌午都还没有回家，弟妹们饿的直哭，我就出门去找我娘，到那儿我看到一群男的围着我娘的菜摊，菜被踩烂了地上到处都是，他们那群人居然在打我娘，我发疯似的冲过去扑在娘身上，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我身上，我娘见我被打，像疯子一样抄起扁担打他们，他们见娘像着了魔似的，都害怕的离开了。我那个时候头被打昏了，隐隐约约只记得我娘抱着我在大街上大声的哭着！”
“迫于生计，弟弟过继给一户人家做了养子，妹妹给另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。每次娘跟我经过有弟弟或者有妹妹的人家时我都赖着不走，我死活要娘带着我进去看看弟弟妹妹，我娘在别人家门口站了好久，最后硬起心肠拖着我离开，我离开的时候听到了房子里打骂的声音，和弟弟的哭声。有次我背着我娘偷偷跑去看我的妹妹，妹妹长的很漂亮，很机灵，她拿了好多果子给我揣着放在荷包里，结果我被主母误认为是偷东西的小叫花，妹妹和他们争吵，他们就拿棍子打她，我被推出了她家的院子。站在别人家门前，我听到屋子里面东西乱摔的声音，妹妹的哭声，后来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，主母一声尖叫：‘哎呀，她被开水烫死了！’我当时立刻昏倒在门口。”
冰凝愣愣的听着未舒讲述这一切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回忆，但是，为什么她能这么镇定自若呢？是自己的话，连回忆都不敢吧！
“我十二岁那年，突然有人在我们那里招收婢女，我以为只是有钱人家的奴婢，只要我能去，我就可以赚钱养活我娘，也可以把弟弟带回家，我背着家里人偷偷去应试，结果，我成了婢女，但再也没有回去过！”
“怎么会？你不是要赚了钱拿去养家的吗？怎么不回去了呢？”冰凝很疑惑的问。未舒惨淡的笑笑，说：“进了这道门永远都出不去了，要是早知道来的是灵界皇宫，我当时就该后悔的。”“啊？！”冰凝倒抽一口冷气，这么说，未舒已经一千多年没有见过她的家人了？一千多年，那是什么含义？
“都过了这么久了，我再想也没用了，但是只要我还在这个世上，我没有一天不想念她们，尽管我知道她们已经不在了！”未舒吐出一口气，样子很淡然的对冰凝笑笑，那个笑在冰凝眼里看来，该有多苦啊！
“对不起，未舒，我不是有意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的！”冰凝满怀歉意的说。本来只是想好好听个故事慢慢睡，结果看未舒好凄凉表情，心里内疚起来了。未舒笑道：“没关系，都是以前的事了！公主讲讲你的故事吧，在灵界皇宫里，你可是个传奇哦！”
“呵呵，大概因为我是皇帝爹爹突然收养的吧，我知道我来历不明！”冰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。“公主怎么能这样说呢？什么叫来历不明！”未舒嗔怒道。冰凝不安分的手放在锦被外面玩耍着，像个贪玩的小孩子一样不谙世事。
“我没骗你，我真的是来历不明，我是被爷爷捡回来的，未舒！”冰凝说这话看未舒的眼神很平静，而未舒眼里的一点点惊异明显也被冰凝看个彻底。“爷爷除了是龙族的长老以外，还是先帝御封的镇陵龙魁，”“镇陵？”未舒很吃惊，“恩，别那么奇怪，就是守莫纥皇陵的守陵人！”冰凝解释道。“啊！原来镇守皇后娘娘的人就是青龙灵兽？”“恩？什么青龙灵兽？”“没事，你接着讲！”未舒岔开话题。
“爷爷告诉我，有一天他像往日一样去清扫福禧宫的时候，突然有道金光直冲云霄，爷爷看是从陵墓那里发出的，急忙跑过来，然后，就看见我在襁褓里哇哇直哭……”冰凝讲自己怎么来的时候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从容。“你，是被你的爹娘丢在那里的？”未舒问。冰凝笑笑说：“丢小孩可能是自己不能养，希望有好心人能拣去，可那里是皇陵，除了爷爷，你想还有其他人吗？”“…那，这么说…”冰凝轻声道：“我没有爹娘，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……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…然后？我有了爹啊，还有五位很漂亮的对我很好的娘，还有，姐姐你们……我有家人！”
未舒愣了愣，温柔的说道：“该睡了，凝儿！”
冰凝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，喃喃地说：“我喜欢你这样叫我，未舒……”
